浪2·第五章

2022-12-01

睡了一晚後又出發在塞薩洛尼基市內探索,這次決定走遠些,深入些。

胡亂走著,就找到了菜市場。我想天下間的菜市場都是一個樣,聚集的商販,亂中有序的檔口,溫習的氣味,還有地面上濕漉漉的污水。中國人形容為「市井」,市是菜市場市集,因為小販必須用水洗滌他們的作物,所以檔口都圍繞著井口建立,所以有「市」必有「井」,而在市中與到市上去的人,統稱「市井之徒」。演變到現代有了貶義之意,但我偏偏喜歡逛菜市場,每到一個國家、一個城市,最愛去看當地特產,所以我也是市井之徒的其中一份子。但我喜歡市井之徒的文化,商販們勤懇勞動,沒偷沒搶,或許言語粗鄙,但待人親切,人性化,充滿生活感。

希臘的菜市場有很多商鋪賣橄欖製品:橄欖油與醃橄欖,種類繁多。一盤盤醃橄欖,顏色深淺各異,讓人眼花撩亂。G君好奇走上去瞧著,舔舔嘴想買。

「你之前吃過嗎?我在西班牙試過,不是我們的口味。」我告誡他。

「沒吃過,但可以想像。當地特產,不能不試!」

正當我們討論時,小販就走出來迎向我們了,說的卻是希臘語。我們嘗試用英語溝通,結果他搖了搖頭。G君索性做手語,指了指一盤醃橄欖。

小販笑著指了指他的醃橄欖,做了一個試吃的手勢。於是我也不在乎他是否邀我們試吃,厚面皮地吃了起來,吃了一顆油油的青綠色橄欖,是酸的,咀嚼一會就是苦澀,幸好油份很多,張開喉嚨勉強吞下肚子。我吐出果核後仍不死心,又去試一顆已醃成黑色的醃橄欖,不料又酸又鹹,味道更濃烈了。看看G君吃後面容扭曲,想必我面上也如此,小販拍著手哈哈大笑。

最後G君認為吃了別人的東西還是買一點醃橄欖作為支持,所以出錢買了一小包青橄欖,結果我們面容扭曲地走了好大一段路。

「你有找到地鐵站嗎?這城市不算小呀,沒地鐵說不過去,太陽又熱,走不下去了。」我一邊擦汗,一邊東張西望。

「可能政府太窮,起不了吧?你看我們住處門前的遺跡破破爛爛,就建了圍牆圍住,而不是保育。」

「你看!他們的教堂也破破爛爛的。」我指了指一座棕紅色小教堂。

走近一看,大門緊閉,門框上佈滿灰塵,看來廢棄很久了。我們一路探索,一路上有小教堂,但大多數廢棄了,直到快走到城市外圍,終於找到一間大教堂是開著的,我們就進去逛逛,一來歇腳,二來避一下太陽。

不料進去後卻是空蕩蕩的,沒有祭壇,沒有耶穌像,更沒有供信徒坐的一列列木長椅。而且天花板失修,牆上有水蝕痕跡,看來雨天時漏水嚴重,地上是破破爛爛,日久失修。空蕩蕩的教堂中央,擺了一件與整體教堂風格完全不符的金屬彩色藝術品。

重回到街上我們好久都沉默不語。

重回到市中心時找到一座大教堂,整體仍是棕紅色的建築,由白磚塊壘成,用紅水泥粘合,所以外牆上有一格一格的感覺,非常可愛。走到門前往裡一探,倘大的空間有祭壇、有座椅、有吊燈,還有幾個希臘老婦人在參拜。就大膽走進教堂,感覺與在西歐、南歐的教堂有很明顯的差別,牆上是木質裝飾;座椅是獨立木椅,雕了花像一件藝術品;祭壇處去了耶穌雕塑,用耶穌肖像畫代替,有些畫則是一個女人抱著嬰兒。

「這教堂叫聖德米特里教堂,在拜占庭帝國時已存在,最早可追溯至公元四世紀,現為世界遺產......」G君讀著由網上維基百科的資料,「等等!塞薩洛尼基有很多世界遺產,我們剛剛就經過過幾個。」

「那幾個廢墟嗎?」我諷刺地說。

「還有我們進不去的教堂。這附近還有一個古遺址,去看看?」

我搔了搔頭,「好吧......」

於是沿着地圖指示,走到了一個足足有一個足球場大的遺址,幾條要斷不斷的希臘式白色圓柱,已長滿雜草的地基,還有幾間半倒塌的地下房屋。遺址要付費入場,但它本來露天沒有遮掩,遊人可以隨便往遺址內張望。我們看了一圈後就離去了。

G君忽然電話響,原來是初初來接我們的那位斯文男大學生打來,原來他剛剛與我們工作的學校聯絡並報告了我們的情況,校方邀請我們明天到學校見一見面,商量工作安排。大學生說路途遙遠,自薦帶路,明早在伽列里烏斯拱門集合。

「明天要去學校了。」G君聽完電話後說。

「都聽到了,應該見一見負責人。可惡!明天星期五,我以為下星期一才開始工作呢!」

「那麼......我們現在上菜市場買菜,然後回家煮飯?」

「還煮飯!今晚吃一餐好的!然後明天工作!」我大聲地說。

於是G君在網上查到一間評價很高的小餐廳,我們找了兩遍才找到,原來店面很小,進入後一個小Bar枱,兩張兩人桌,兩張四人桌。室內用棕紅木材裝飾,桌子也是紅的,不過鋪上一條收有花紋的白布。

我們坐好後有點不知所措,這時走出一位打扮不修邊幅,滿頭銀白頭髮的老伯伯來遞給我們餐牌,然後也不管我們明不明白,自顧自地用希臘文讀起餐牌來。在突如其來又如同唸經般的誦讀,我斜眼看了看老伯伯一本正經的模樣,竟不顧場合哈哈大笑起來,G君也不禁莞爾。老伯伯讀完後又走回了室內沒了踪影。

我們才開始研究起餐牌來,原來可選擇的並不多,但我認為一家好的餐廳根本不需要太多菜式。於是點了一份希臘沙律,一條烤魚,一份煎牛肉配炸薯條,一份肉餡餅。

先上的希臘沙律,蕃茄、青瓜、紅椒,燈籠椒、洋蔥、醃橄欖,與西班牙南部的感覺很像,但希臘沙律在此之上再加入Fatter Cheese,即Feta,菲達芝士,傳統希臘的羊奶芝士,白色易碎,味道很濃烈,而且鹹味很強。

我們把瓜與椒都吃光後,生洋蔥卻讓我們有些卻步,勉強吃完洋蔥後又把醃橄欖分了,結果又是面容扭曲,接下來的主菜也完全不想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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