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2·第十七章

《三國演義》裡的情誼至深，往往兄弟同床，劉關張、孫策周瑜就是例子。G君是一個有禮貌有家教的人，同床斯文有禮。而且一張大床，對於睡了一段時間沙發床的我而言，實在非常難得。舟車勞頓，擔驚受怕後總算可以安穩入眠。

隔日起來已近中午，洗漱後依依不捨地收拾離去。難得Kastoria這城市建在湖畔，就驅車繞湖一遊。地圖上看的湖是小如水潭的，但直到沿著湖邊行駛著，卻漫漫長路，向湖心張望，一望無際，但水平如鏡，或許是週日的緣故，一路上也沒有什麼行人車輛，我們就獨自行駛在車道上。湖邊栽著一株株春綠的垂柳，井然有序，我們車子駛過，柳葉隨風飄舞，讓Kastoria回復一點生氣。

我們駛到湖邊一家小餐廳，在室外座位坐著賞湖，餐廳內除了空蕩蕩的座位，只有一位希臘老伯伯，像是當地人，抽著雪茄一聲不響地賞湖。走出來招待我們的侍應也是一個老頭，我們言語不通他也不露窘態，口裡說著什麼，就轉身回了廚房，正當我與G君困惑之際，老頭子就把兩碟三明治捧了出來放在我們面前，然後又放下兩杯咖啡。

我們吃著三明治喝著咖啡也沒什麼說話，就是看著平靜的水面，品嘗平靜的生活。

但一駛出Kastoria我們話又多了起來。

「媽呀！剛剛的一餐竟然這麼貴，我還沒吃飽呢！」我抱怨著。

「我也沒吃飽。你有看到嗎？剛剛的湖水多麼骯髒！」G君驚訝地說。

「水藻、荷葉、水草…… 全都攪在一起，水都變深色了。兄弟你敢跳下去游一圈嗎？」

「喝一口水恐怕要入醫院了！」G君笑了笑，「這個我不奉陪。呀！對了，回去執拾行李，我們要搬家了。」

「按我們申請時的要求應該是搬到一個寄宿家庭吧？不知道是個怎樣的人？」

「我也沒有消息，看看情況再算吧！」

「總算跟希臘人住在一起了，讓我們近距離接觸希臘人生活。」

「沒什麼了不起吧？同一個太陽下，都是吃喝拉撒？怕你要失望呢，兄弟。」

「人生都是生老病死，難道每個人的經歷也一樣嗎？」

「我意思是全球化之下，差異化不會太大了，你總不會以為屋主會穿像柏拉圖那些哲學家披著長布的古希臘裝迎接我們吧？」

「兄弟，相信我，仍然有差異的，因為民族文化不同。」我堅定地說。

回到住處收拾行李後不久，那當初迎接我們及帶我們到學校的斯文男大學生又來接我們，並帶我們去新住處。

穿過伽列里烏斯拱門，走過塞薩洛尼基大學再過幾條街道，最後走進了一座民房，樓宇比上一所住處更破舊了，不用上樓，走進建築第一層打開了門，陳舊的小房內是三張破舊的雙層床。廁所浴室是公廁，沒有乾濕分離，破舊不堪，還有一陣霉臭味。

「我們不是住寄宿家庭嗎？怎麼住了旅館？」我看了看發黃且駁落的天花板，皮笑肉不笑地問那大學生。

「抱歉，寄宿家庭那邊出了些問題。之前有個旅人寄宿在他家中，弄得一團糟，所以他現在不願接受旅人寄宿了，真對不起！」

「你也不想的，可以理解。」G君安慰他說。

「好吧！更差的我也住過！」我看了看地上骯髒發黑的地板說。

大學生走後，G君問我，「怎麼啦？鬧脾氣？」

「沒什麼。」

這一次旅程是我提出的，G君在香港穿好住好，要他委屈住在這些破地方，我覺得非常內疚。但G君仍是一副既來之則安之的態度，更讓我自責。

不過住旅舍的好處也是有的，就是聚集了一群來自世界各地的人一起住。不久回來一位三十多歲的中年男人，剪了光頭，身材高挑瘦削，戴著眼鏡，說話很得體斯文，自述來自巴西。到半夜又回來一位女性，二十歲上下，棕色皮膚，長頭髮，表現獨立又堅強，自述來自荷蘭。而還剩兩個床位，都是空的，暫未有受害人入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