貧窮朋友圈

2025年新一年新開始，衷心希望我的一位兄弟有一個新開始。他去年年尾完約了，至今仍未找到新工作。

「所以都係公務員好！鐵飯碗，又準時收工！」我在上班時分享給我老闆，老闆立即在位子站起，大發議論。

「佢係公務員呀。」我說。同事們掩着咀偷笑。

「佢係公務員？」老闆再三確認。

「係呀。」

「番咩架？」

「測量師，英國回流，又有專業測量師牌。」

「噢！」

「斯文靚仔，性格又好，真係唔明點解會唔續約。」

「噢！」

「唔續都算，得一個月通知，仲要年尾，要人地點搵得切工呢？」我氣得放下手上的工作，也不想做了。

老闆聳了聳肩，「用住自己啲積蓄先，先搵份低人工啲嘅工屈就下，然後......見步行步囉。」重新坐下，沒有再張聲。

我的同事做生意，在葵涌開了一間Cafe，做寫字樓午市，雖然價錢偏貴，仍然滿座，正當我讚嘆之際，他說，「媽啦！蝕住做！」

我大惑不解。

「得個午市，晚市星期六日紅日全部冇人！」

「唔做外賣平台？」

「一個月四千，租一個月十皮，仲未計人工，牙罅都唔夠攝！」

我看著滿店人來人往的食客，卻無言以對。

「所以我左寫信俾業主，再唔減租我都唔做囉！」

「咁班同事點算？」我看著在Bar枱旁低頭工作中的員工，滿頭大汗。

「我自己都唔掂，仲點理到人地咁多？」

其實我那時上他餐廳，原本想說服他聘請我一位剛失業的好友，那同事在蘭桂坊酒吧工作了一年多，一天公司倒閉了，我便為他找工作。原本看見源源不絕的客人，以為這Cafe正缺人手，沒想到恰恰相反，只好把說到口唇邊的說話硬生生地吞下肚。

也有較幸運的，我的一位設計師兄弟在大品牌時裝公司工作，他暫時就沒有被解僱的風險。不過以前公司辦公室租了三層，如今三合一，或許是人太多空間太迫的緣故，所以解僱了一大堆人，原本設計部門一組人，現在只剩下他一個，工作量增加了極多。公司見他勞苦，所以今年開始一切假期均改為無薪假期。

「我覺得自己後生左好多，感激公司！」他看著自己的月結單。

「點解咁講？」

「因為我依家嘅人工，就係我啱啱畢業嗰陣時嘅人工！」他笑著說。

我立即哈哈大笑。

所以在大公司工作就是比較好，工作在小公司的，就沒有這種福利了，而且還有一點刺激。

我一位做IT的兄弟就是如此，每天準時上班，躲在房內埋頭工作，有時太過忙碌，連午飯也沒有吃。他一天上班正要上廁所時忽然見到Admin同事報警。不久警察上到公司要錄口供，才知道是報失蹤案。

「邊個失蹤？」我兄弟問。

「你老闆。」Admin白了他一眼。

「吓？」

「咩？」

「吓？？？」

「佢冇番工成個月，你冇留意咩？」

「吓？我老細走左佬？！」他才如夢初醒。

「係呀。」Admin被我這位兄弟的戇直弄得破涕為笑。

「……咁我依家仲駛唔駛……做野……呀？」

「12月份嘅糧都未出，仲做咩鬼野！」Admin笑著罵他。

我聽我兄弟說到這裡，覺得那Admin罵得太對了，便拍手大笑。

「之後呢？」我笑完後追問。

「之後？」我好友說，「立即收工，番屋企！」

「之後呢？」我再追問。

「第二日我推埋手推車番工，然後推走左全公司最勁嘅電腦番屋企！」

我哈哈大笑，向他用力比了一個大拇指。

「你呢？你都係番細公司，依家都仲係一切正常？」

「正常呀，可能我公司做美國生意，影響不大。」我振振有詞。

第二天我回到公司，看見公司大門被業主貼了由土地審裁處發出的業權通知書，原來公司已經欠業主三個月租金電費雜費。

我立即苦笑起來。

看來全香港最窮的人都在我這個朋友圈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