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2·第三十三章

2025-09-30

或許是愛琴海岸的緣故,當然G君說是因為神山的祝福,我們兩個都曬黑了不少。我與G君都是皮膚白皙的人,所以黑起來反差很大。一天準備梳洗回校時我忽然發現,兩人都哈哈笑了起來。


G君黑了,增加了一點堅毅可靠的氣質,但我黑了像一個乞丐,而且身形瘦削,像染了毒癮。一個像癮君子般的人去學校,也是挺諷刺的。


回到學校,科學老師就把學生名單交給我,讓我點名,我看著名單上的英文字母,腦袋一片空白,我怪笑地看了看G君,G君也笑了起來,幫忙一起讀名。我們兩人都硬著頭皮地伸長手指指著一串串英文字,用著半筒水的拼音讀學生的名字,讓他們喊到,學生們都聽得面面相覷。直到念到金髮女孩的名字,他立即出聲修正,我笑著重讀了,面上卻是一陣發熱。再讀到一個看著像俄語的音譯英語,我再也引不住,在課室大笑不止,G君也忍不住笑出聲來。


這次之後我都暗暗記憶著每個學生的名字讀音。


之前預備階段用Lego預備的小工程設計與數學謎題都用上了,我們教導學生怎樣操作,介紹背後的邏輯和原理,讓學生去試玩。我引以為傲的四色定理填顏色遊戲讓學生們崩潰了,沒有學生理解,只見他們亂塗亂畫,我碰巧看見那金髮女孩托著鰓,把整張圖畫塗滿黑色。


學生們胡鬧了半天後是體育課時間,我們團隊四人,所以分了四組,玩不同遊戲。我的在中型足球場與學生們組隊踢足球,G君在操場玩數字球遊戲。正常情況下我確實要背上以大欺小的罵名,但我與G君爬過神山,全身肌肉酸痛,連一級一級上樓梯也痛苦呻吟的程度。拖著疲憊的身軀與十歲的小孩子們奔跑追逐,沒有讓步的情況下,竟鬥得難分難解。甚至有時掩著屁股咬緊牙關忍痛,跑在他們身後。


所以每到放學,我與G君一面汗珠,疲倦不堪地坐著,科學老師都感歎我們真賣力工作,說著我聽不懂的英語,給我們每人肩膀都拍上一拍。


隔天一早G君洗漱正要剃鬚時,我忽然道,「你有沒有試過蓄鬍子?」


「哦?」G君側了側頭,「沒有。」


「難得人在異鄉,你知我知而已,要不要試試改變形象?」我奸笑地說。


「呵!我想想。」G君漫不經心地說。


「我以前客居西班牙,見沒人認識我,就試過蓄鬍子!」


「最後好看?」G君抹著面。


「我以為像徐志摩,最差不過日本鬼子,怎料像乞丐一樣!」兩人哈哈大笑。


在伽列里烏斯拱門下等車時我才發現,G君沒有刮鬍子。


回到學校,點名時我學聰明了,把點名紙遞給了學生,讓他們自己在紙上簽到。後來科學老師怕有學生互相幫助簽到讓我親自點名,於是我又動了腦筋,找了年紀最大、感覺成熟穩重的男孩,任命他為我的直屬助手,讓他去點名。他因為我的任命高興不已,老成認真地處理每次點名,之後每次遊戲都愛跟著我一組,學生頑皮,我未張口他已經去處理了。所以我也很喜歡他,對他特別親熱,也可以說是偏愛。


經歷了昨天的教訓,我們重新再解釋著解題的技巧,並引導他們創作自己的謎題和設計自己的Lego工程小遊戲。一陣打鬧後又到了運動時間,學生提議我們一起在球場上奔跑,我聽到後為我的雙腿嚇出一身冷汗,於是就告訴他們,讓他們去跑,我做裁判,跑第一沒獎,跑最後要罰做掌上壓。學生們紛紛拍手叫好。最後在烈日下跑了幾輪,他們體力急跌,我就帶他們先回課室涼著冷氣,翹著二朗腿,等著G君大汗淋漓,掩著屁股回到課室。


回到住處胡亂煮著豬面頰肉吃了,又每人沖一杯混可樂的Retsina,到陽台邊乘涼邊喝,才好像把一日的重擔放了下來。其實我們住G樓,本來不高,陽台外就沒什麼好看,而且對著一座樓的背部,就灰白的石屎牆身。幸而晚霞的涼風從兩棟樓的樓縫間吹入,我們探著頭往樓縫上的天空張望,可以看到一條線般的天空。有時是清藍、有時帶白、有時黃澄、有時昏暗、有時昏暗中帶幾顆銀星。我記得那住所的環境是很差的,骯髒、殘舊、悶熱,所以我們都喜歡待在這陽台上。有時大發議論,有時說些無聊雜事,有時相對無言,渡過了一個又一個,在愛琴海岸旁的每一個晚上。


至於原本打算在海旁跑步和騎單車的遠大計劃,不知不覺忘記了,所以是G君管束不周,也是這陽台的錯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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